朱庸斋先生_《分春馆词话·分春馆词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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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庸斋先生(一九二一~一九八三),原名奂,字涣之,乳名志焕,字仲章,曾用名弢畹,号庸斋,以号行。 广东新会人,世居广州西关,出身书香门第。 祖文熙,字缉卿。 早年问学于朱次琦礼山草堂,中举后,初为江苏省丹阳县知县,后任镇江知府。 父恩溥,朱彊村任广东学政时以第一名入泮,康有为主讲万木草堂,乃为执贽弟子,能诗,曾从朱彊村学词。 先生自幼聪慧,博闻强记,从未入学,在家随父攻习经史古文,以“思古微室”自榜书斋。 性好诗词,因喜秦少游 《望海潮》“柳下桃蹊,乱分春色到人家”之语,遂以“分春馆”为室名。

庸斋先生毕生以词为事,历任广东大学、广州大学、文化大学教员、讲师。 一九五六年,进入广东省文史研究馆任干事、研究员、馆员。 曾在广州市文史夜学院中文系、粤秀艺术学校讲授词学,并在家设帐授徒,教授诗词、吟诵、书画等国学国艺。 先生是传统的通识性文人的代表,其分春馆成为近五十年文言诗文传承的重镇, 门下弟子多人已成为当代知名的合学者、诗人、书画家于一身的文士。

一九八三年春,朱庸斋先生病逝于广州,终年六十三岁。 先生的著作有《分春馆词话》与《分春馆词》两种,理论与创作双璧辉映,在当代学者、词人中殊不多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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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庸斋先生,是一位“真正”的词人。 人真,词更真。 陈永正《朱庸斋先生年谱序》云: “嗟夫,士君子生于阳九百六之世,龙火漂焚之秋,一身自保不暇,然犹闭户吟呻,焦桐疏越,下鲛人之珠泣,成绝妙之好词,於乎休哉,此真词人也。” 先生在一些人眼中,只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书呆子,“人知与不知,大率指目君以为笑者”。 除了文艺之事外,别无长技,加以他的性格既狂狷又怯弱,在大动荡的时代中,无法掌握个人的命运,每被裹挟进历史狂流中,陷于窘境而不能自拔。 然而,正如他十八岁时写的《清平乐•扬州》一词的结语:“犹有照人青眼,世情不似垂杨。” 先生一生,总是以青眼照人,尽管世情变幻,还是保持词人的一片赤子之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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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分春馆词话·分春馆词》不是以前出版过的《分春馆词话》、《分春馆词》的简单相加, 而是经分春馆门人弟子重新增补后的目前最完备的版本——

1989年,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了《分春馆词话》的平装本,共五卷:

卷一,共六十二则,为词学理论概说。 通论词之源流衍变,论读词、作词之法,指示学词门径。 卷一各则与以后四卷各则每有关联,彼此互证。 此卷内容主要由李国明从朱庸斋先生致友生弟子的信札中辑出,陈永正从本人听课笔记中补充并整理成文。 卷一泰半为先生的原文原话,是全书精华所在。

卷二,共六十六则,主要讲述词学基本常识及作词之具体法则,诸如声律、韵律、句式、对仗、拗句、领字等, 比较一些常用词谱及选本的差异优劣,并举词例论证。 此卷内容小部分由李国明从先生往来信札中辑出,大部分由蔡国颂从听课笔记中辑出整理。

卷三,共八十二则,主要评论清代及民国各词家词作之长短得失,阐述其发展脉络,其中以评蒋春霖、清季四家及陈洵词为主。 此卷内容由陈永正从听课笔记中辑出并整理成文。

卷四,共三十九则,主要评论南宋及金、元、明各家词,涉及宋代词家十四位,此卷内容由蔡国颂从听课笔记中辑出整理。 另评论金、元、明两代词人词作共五则,由陈永正整理。

卷五,共三十九则,主要评论唐五代及北宋词。 此卷内容由蔡国颂从听课笔记中辑出整理。

2016年新星出版社版,除修订了广东人民出版社版的少量错字误植,更增补了三卷,辑为《分春馆词话补遗》。 包括诸家诗词评改、诗词语录和序跋书札。 其中,诸家诗词评改的部分,尤具特色。 这是一种真正的自由表达,平等讨论,畅舒己见,可体现先生的文学批评思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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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分春馆词》,是朱庸斋先生的词集,在此之前,已有五种印本:

第一版为一九四四年甲申本,广州大盛印局承印,线装,两卷,共录词三十二阕;

第二版为一九四八年戊子本,广州奇文印局承印,线装,一卷,录词四十八阕;

第三版为一九八一年辛酉本,线装,一卷,录词一百〇四阕。 列入香港“何氏至乐楼丛书”。

此三种印本,均为作者手定。 先生一生以词为事,作词甚多,每随手散去。 常谓印行词集,百阕足矣。 辛酉本原仅录一百〇一阕,后因人事关系,再补录三阕。 先生亦自言:“存稿至严,一字不当,即便舍割。” 如甲申本卷一《平居集》,原稿有五十阕,删存十九阕;卷二《平居集》,原稿有四十阕,删存十三阕。 刊印时删去近三分之二,可见去取之严。

第四版为二〇〇一年辛巳本,中山大学印刷厂承印,平装。 陈永正编定,叶霖生、崔浩江校对。 据前三版印本,别其异同,得词总一百二十四阕,复于诸门人笔记及报刊杂志中辑得集外词五十七阕,集外诗四十一首。 列入“广州诗社丛书”发行。

第五版为二〇〇七年丁亥本,华宝斋承印,线装,吕君忾编定。 录词一百二十二阕,附录集外词六十六阕,集外诗四十七首。

2016年的新星版为李文约编定本,录词一百二十三阕,附录集外词一百一十五阕,共二百三十八阕。集外诗九十三首。 诗词合共三百三十一篇。 至此,分春馆诗词可称全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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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庸斋《分春馆词话·分春馆词》:

* 一函四册,繁体竖排,字体为文悦古体仿宋;
* 新星出版社出版,共印500册,全部编号发行;
* 岭南词学大家,理论创作双璧,迄今最权威版本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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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生命与词作
朱德庸的生命与词作的标题

一九四〇年秋,庸斋先生年甫十九,时广州已沦陷,一家生计,全靠他授徒维持, 有时甚至衣食不继,词中充满了彻骨的苍凉:“征鸿信杳,寒鸦声歇,满地干戈。 ”(《秋波媚》)“避地仍惊燹劫,风掠马蹄腥。” (《甘州》)颇近蒋春霖《水云楼词》的格调。 是年九月,被聘为广东大学文学院讲师,讲授诗词。 十二月初,陈璧君突然约见,命先生即行到南京,旋被汪精卫召见, 委派为“行政院编纂”,负责整理所藏图书及编目,并为其三女汪文恂讲授诗词。 不可抗拒的因素,造成一生的阴影,先生不免受到良心的谴责:“故国繁弦,天涯倦客,消得醉时肠断。 青衫泪满。” (《齐天乐》)在南京期间,写下了当时颇为传诵的《南楼令•冶城送客》词:

风劲角声干。孤潮寂寞还。问六朝、兴废漫漫。今古石头城下路,追往事,有无间。

丧乱满乡关。归舟落日寒。想庾郎、重赋应难。眼底沧桑千劫过,谁认取,旧江山。

一九四九年二月,通过叶恭绰的介绍,先生始得在广州大学中文系任讲师,又兼任文化大学讲师,讲授词学、词史、专家词、词选等科目。 未久,大陆政权更替,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。 先生还很年轻,已被社会远远抛离。 五十年代初,中医界友人集资雇用为事务员,工资微薄,生活困厄, 他并没有像当时许多诗词家那样中止创作,读书填词,几乎是活在人世上唯一的精神支柱。

一九五六年十一月,经中央文史研究馆副馆长叶恭绰推荐,先生得以进入广东省文史研究馆任“干事”。 饱经忧患之身,从此有一份稳定的工作。 数年间事务繁忙,依然作词不辍。 如《渡江云•中秋芋园对月》:

清辉流万瓦,素蟾梦隔,旧谱散钧天。 自怜风讯断,叵耐关人,一笛故依然。 分明镜约,料沧江、几误婵娟。 应妒他、玉楼青女,竟夕斗秋妍。 何缘。芳樽重对,素手同携,话银河清浅。 谁会却、情销星箔,泪搁金仙。 暗尘不到高寒处,只山河、影换当年。 圆缺事,未须商略吟边。

篇终见意。 尽管山河影换,圆缺阴晴,世氛扰攘,素娥青女,互斗婵娟,钧天梦隔,而尘凡万事,仍不介于一己之怀抱。

一九六一年,为传承词学,先生在家设帐授徒。 次年,兼任广州文史夜学院中文系教师,授诗学及词学。 此后几年,体弱多病,虽常在炉烟药裹之中,然师生传道问道之乐,也为黯淡的生涯抹上一痕明丽的色彩,先生写下不少可传的佳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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触及灵魂的事件

真正“触及灵魂”的还是六十年代中叶以后的一系列事件。 一九六六年秋,历史巨劫降临,庸斋先生好像忽然清醒了,成长了,成熟了, 一位关系密切的弟子被抄家鞭死,先生闻讯恸哭,写下《高阳台•九月初三悼杨生作》一词:

趁暝鸦翻,堆寒叶积,画楼消息重探。 梦醒欢丛,家山望绝天南。 灯昏罗帐沉沉夜,记年时、九月初三。 更那堪,恨结垂杨,泪满青衫。 闲来忍忆尊前句,甚凉秋摇落,先悼江潭。 漫托春心,可怜怨宇冤衔。 飙风倘逐羁魂去,怕九阍、天路难谙。 渺烟岚,楚些愁招,断札谁缄。

《词话》云:“杨生年长于余,从余学词,不幸横死于暴力,清夜思之,能无泫然?” 此时词中的家国情怀、忧患意识,较少作更为浓烈。 一九六七年间,以朱彊村《庚子秋词》为式,成《丁未夏词》若干阕, 可惜均在次年“清理阶级队伍”前焚毁,仅馀数阕被友人保存下来。 如:

郭北飘风平地起。 陌上繁花,过眼脂成紫。 年少驱车怜意气。 不辞霜刃轻身试。 如墨战云连十里。 天若有情,应惜无名死。 腐肉凭谁供野祭。 饥乌号客斜阳里。 ”《蝶恋花•书事》

茫茫谁吊中流血。 怨魂凄对鹅潭月。 锦缆断西风。 清宵樯橹空。 鲛珠徒自搁。 也为人间落。 此夕叩阍难。 天高无处攀。 《菩萨蛮•书事》

两词分别写一九六七年广州两次大武斗,为枉死的青年鸣冤,足见仁人长者之心。 同时的《浣溪沙》词“家家磨剑候黄昏”一语,尤为触目惊心。 时贤咏“文革”浩劫十年诗词,多为后来追忆者,如此即境即事的创作,甚为罕见。 在文明断裂、文化断层的时代,在恶劣甚至危险的处境中,分春馆诸门人,受到先生的鼓励和影响, 坚持“潜在写作”,成果甚丰,为当代词史提供了不可多得的材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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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谢永芳云:“朱庸斋的《分春馆词话》是继张德瀛《词徵》之后, 近世广东词坛上出现的又一部全面研讨词学诸问题的高水准词话,可以认为是近世广东古典词学继往开来的扛鼎之作。”

*刘梦芙谓《分春馆词话》“为庸斋毕生作词心得与词学研究之结晶,书中品评历代词家、词派之源流正变,词作、词集之长短得失,语多中肯; 论及词之风格意境、声韵句法,尤为切实。 近世词话著名者,莫过于陈廷焯《白雨斋词话》、况周颐《蕙风词话》、王国维《人间词话》等数种,往往持论虽高而多片面之见。 《分春馆词话》则不偏不诡,不激不随,识见圆融,自成体系,于学词者最有裨益。 庸斋创作与研究并重,贡献词林,仅词集与词话二书,足以永垂不朽矣。 ”又称其 “品评阐析,皆能深入浅出”。

近代以来的词话,有很大影响力的是王国维《人间词话》、顾随《驼庵诗话》,前者更成为长盛不衰的经典著作。 然而,同王国维、顾随以西方文艺美学观审视历代词作不同, 《分春馆词话》更强调实践、更贴近传统,字字皆出于个人的体悟, 如谢永芳所云“自成体系”,“人不能者我为之”,因此也将会为读者提供另一个层面的阅读快感。 傅静庵曾致函先生,谓其“论词左右逢源,而又是无可翻驳之论, 如能有专著行世,恐王易、夏承焘、龙榆生辈,均觉失色”。

刘梦芙《百年词综论》称朱庸斋先生“为二十世纪后五十年间的大手笔”,又谓其“在词学研究方面更有突出的贡献”,与詹安泰同为“粤地两大名家”,“均承‘彊村派’法乳,皆能自张一帜”。刘氏在《五四以来词坛点将录》中,点先生为“天立星双枪将董平”,评曰:“岭南现当代词坛,自陈海绡以后,众推庸斋为第一。”“庸斋恪遵周止庵所云学词途径,宗法南宋,实为彊村派后劲。”“其《分春馆词》存词仅百阕,删汰极严,百炼精金,惊采绝艳。较之彊村,稍逊其苍莽盘郁,而情致温馨绵邈,实近蕙风。盖身世畸零,屡经桑海,少年绮思,悉化悲凉,窈宨之哀,读之沁人心腑。” 又谓“庸斋创作与研究并重,贡献词林,仅词集与词话二书,足以永垂不朽矣。”

詹安泰谓先生词“格高意远”,“卓然有以树立,则无可疑也”,傅静庵以“幽花媚春,自成馨逸”八字概括其整体风格,可谓的评。

可以说,庸斋词早年富丽精妍,中年以后,转为浑融隐秀,兼有情致气格之妙,已被词坛公认为陈洵之后广东第一大家,其词可供后学观摩学习。叶恭绰致函先生,谓其词“胜龙七,尤胜圭璋,有时竟越瞿禅”,虽为师长之奖誉,庸斋词之于龙、唐、夏三家,广博豪纵,或有不及,然其芳馨悱恻、绵丽精深,三家或未必能至也。在词学方面,先生与龙、唐、夏并列为二十世纪之四大家,亦当之无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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